占星系列:土星

 


土星的神話背景是克羅諾斯的故事,克羅諾斯( Κρόνος )這個名字的字根具有「切割」的意思。他閹割了自己的父親並成為新的領袖,卻因此背負著一個詛咒:他也終將被自己的子嗣推翻。害怕預言成真的克羅諾斯決定吃掉自己的孩子們,唯有宙斯在母親蓋亞的保護下逃過一劫,並且推翻克羅諾斯、解救了他腹中的兄弟姊妹。由此可見,土星的主題是非常現實的,他限縮、控制、壓抑,嘗試保存擁有的一切;然而時間的齒輪不停將生命力捲入黑暗,我們的下一個世代總是會取代自己的位置,我們的作為總是隨著業力法則回到自己身上。用任何方法壓抑那股力量,想要永遠佔據高位、財富或鮮活的肉身都是徒勞。土星令人感到沈重、恐懼,喚起童年的陰影,以及內在批判性的聲音;也容易導致過度限制、固執,和悲劇的重道覆轍。

然而,《土星:從新觀點看老惡魔》一書,跳脫了傳統占星對土星消極負面的觀點,以榮格心理學的視角發覺它其實「非善非惡」,且能用考驗幫助人「發展出更完整的自我」。「大部分的人都還沒發展出心物一元的顯化能力,人類演化至今一直都在否定自己的經驗或存在。或者,這些經驗不但沒有被當成開發潛能的老師,反而在各大宗教裡被假定為表現原罪的怪獸。......人在覺知的門檻下發現的二元對立性,往往會帶來極大困擾,因為我們很容易忘記在光中的東西都會投下陰影。」(心靈工坊出版,p.24-25)土星(Saturn)常被形容為惡魔或撒旦(Satan),而我們已經在前面的文章介紹過惡魔的面貌。( https://reurl.cc/73omOd )土星的「現實」,其實是對個人經驗的重視,藉由挫折讓人探索自己。土星主宰的鉛是練成黃金的基礎原料。

《當代占星研究》則將土星和佛洛伊德的「超我」(super ego)連結。「超我」嚴厲地要求我們肩負職責、承受壓力。個體發展的過程中,「超我」產生的背景是個體與照顧者的愛恨糾結,當我們發現那位養育我們的照顧者,同時也是限制我們慾望的權威,內心就會產生許多強烈的衝突。這時,一個新的心理解構誕生;「超我」把權威對自己的種種要求化為我們的一部分。就像克羅諾斯的父親烏拉諾斯,壓迫自己的妻子與孩子,雖然已經為母親也為了自己的權力推翻他;但是父親始終留存在他之內從未真正消失。他內化了父親的暴力與恐懼,於是他成為了與他近似的人,並走向了雷同的命運。

我們常常把土星連結到父親,就像我們把月亮等同於母親,但是這種簡單的分類在實際運用上經常是不適合的。《當代占星研究》以更加開放而貼切的角度談論土星的本質:「土星是星盤裡代表父親的重要元素之一,但是根據我的經驗,在西方社會裡土星比較無法描述父親本身,不過的確能說明他在何處學到教訓,何處是他足以教導別人的生命領域。土星也代表童年時的權威人物,所以也象徵著母親,因為她才是幫我們學會自律的主要角色。」(積木文化,p.253)

卡巴拉生命之樹的黑色輝耀Binah,是嚴厲之柱的發端,被稱為母親、偉大的海洋;她的占星元素就是土星,但是水又連結到月亮的陰柔特質。對此,克勞利在《777》中說明:「Binah的黑暗面是土星。」並描繪了一個引人入勝的意象:「蓮花——同時也是輪子。」(連結見留言,p.79)我們很容易忘記,克羅諾斯跨越三代的神話中,除了權威的父親,也不斷出現受迫的母親。烏拉諾斯之妻蓋亞幫孩子策劃了這場謀殺,而克羅諾斯之妻瑞亞同樣為宙斯密謀。父親害怕地位被下一代取而代之,母親卻渴望自己的骨肉延續;土星的悲劇就發生在前者否定後者,母親落入黑暗的時刻。「蓮花」是女神伊色斯的象徵,具有母愛的滋養情感。蓮花同時是輪子,她循著時序盛放凋零、而腐敗的花瓣又成了新枝的養分。輪子同時也是蓮花,靈魂無數次輪迴之後,學會以更廣闊的意識,在現實世界煉成圓滿與成熟。

雖然克羅諾斯的故事是個悲劇,它也像許多悲劇一樣寫實,並蘊含啟示。克羅諾斯的「切割」是一種開始,他打破權威、反抗命運,當他選擇活下去、閹割了父親,他就展現了改變的企圖,也必須獨立承受罪惡感和生命的種種限制。他的一生和自由相去甚遠,且受制於內心的情結,但仍然呈現了邁向自由的最初嘗試。身處於這個相對粗糙的三維的世界,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在第一次就達到成功完美,我們的認知也經常過於簡化而難以理解自己與他人。面對土星的議題,如果只把它當成外部因素、想著怎麼消滅問題,痛苦與恐懼就隨之而來。正因如此,我們最害怕的事情才會成真。如果願意與內心的惡魔建立關係、與之共存,那就有機會解開他沈重嚴肅的鎖鏈,釋出多一點的同理和反思,透過其眼看見此生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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