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學習托特塔羅2：泰勒瑪的倫理學

在接觸托特塔羅的過程中，我曾收到很多「警告」。一位與家人熟識的通靈者，看過我的專頁後，很嚴肅地說：「是那個克勞利嗎？」並傳來了一些網路上講述克勞利有多麽邪惡的文章。帶著疑惑的心情，我在一位老師的課後向他請教。在我心目中，這位老師是思想開明、學識淵博的可敬之人，因此決定詢問他對托特塔羅的見解。沒想到，老師居然說：「托特牌中的圖像是人在精神異常的狀況畫出來的，可能是吸毒看見的幻象，不要使用這種牌，以免造成負面影響！」

這些令人震驚的資訊，讓我意識到即便托特塔羅使用者日益增加，許多人仍然對其背後的思想體系抱持著排斥與否定的心情。當然，目前中文世界已經有了一本非常好的翻譯書：杜奎特大師的《托特塔羅解密》，能幫助我們釐清種種關於克勞利與哈利斯夫人的誤會。請容許我在這裡再多說一點微不足道的補充，希望能讓對托特塔羅產生興趣的學習者，不要因為謠言而打退堂鼓。沒錯，克勞利很多時候恐怕在做人處事方面不值得誇讚，但是他的思想是否真可謂之毒害世人的邪教？不如讓我們來談談「泰勒瑪」和〈義務〉（Duty）。

〖什麼是泰勒瑪〗

「泰勒瑪」即古希臘文「θέλημα」的音譯，意思是「意志」（will）。泰勒瑪為克勞利創立的魔法體系，結合黃金黎明與東西方修練觀念，雖有組織但也鼓勵個體獨立發展。我們可能會好奇，泰勒瑪是個宗教嗎？克勞利直接回答過這個問題，他說我們得先定義清楚「宗教」是什麼意思。「宗教」本身是一套「教義的綜合體」（body of doctrine），但是往往藉由戒律禁止人反思這些教義。而「宗教」的相反，是「科學與魔法」。因為「宗教」傾向把現象歸因於某種更高的意志，人只能透過犧牲奉獻來影響它。相反地，「科學與魔法」相信「自然法則」（Laws of Nature）的存在；所以發現一個現象時，會去審視有什麼因素導致了什麼結果，並尋找達成目標的途徑。這些方法是可以隨著時間進步、變更，不需要死守的。

泰勒瑪確實是「教義的綜合體」，卻重視「科學與魔法」的原則，從中獲取靈性層次的知識與力量。因此，說泰勒瑪是宗教不太適切，倒是可以用克勞利自己的話形容：「科學的方法——宗教的企圖。」（The method of science—the aim of religion）

〖義務〗

至於泰勒瑪包含哪些教義，可以從〈義務〉（Duty）一文窺見。這是篇克勞利寫給接受泰勒瑪法則之人的小短文，清晰條列了他們應遵守的行為準則，也帶出他們對待自己、他人乃至世間萬物的態度。分為四個段落：「A.你對自己的義務」、「B.你對其他個體男人與女人的義務」、「C.你對人類的義務」、「D.你對其他存有與事物的義務」。以下將透過個人理解重新整理，進行簡單介紹。

A.你對自己的義務

行汝意志即全法。

你是你自己宇宙的中心，你是那在所有人內心熊熊燃燒的生命火焰，如星燦爛。你有義務發覺你的本性與力量，接受自己的一切，才能使「真我」（True Self）覺醒。「真我」（True Self）的啟蒙過程是向內探索的，而且不是一個靜態的結果，是動態的、不斷前進的。完整發展你的個種功能，盡可能開拓意識的範疇，理解如何控制自己的能量。

找到屬於你的「真實意志」（True Will），並用最簡單的方式表達它。時刻警惕，莫讓他人的想法與意志干涉自己，以強大的熱情對抗他們的影響。除非他們讓你的宇宙體驗到了新的事實，或在合一中幫助你對真相達到更加完整的理解。不要壓抑你的本能天性，而要引導這些能量一起投入為「真實意志」（True Will）服務的事功當中。

歡慶吧！時刻銘記，所有的存在都是純粹的喜悅。

B.你對其他個體男人與女人的義務

愛是律法，意志之下的愛。

用熱情把自己和所有形式的意識連結起來，如此便能打破你和整體（the Whole）的分離感，創造衡量宇宙的嶄新尺度。鑑別出你的觀點和另一個個體的差異，宇宙中的每個不同位置都是有用的。彼此之間的戰鬥可以激發創造力，就像愛一樣；能夠讓人超越理性的遲鈍。愛與戰鬥帶有運動家精神：一個人尊重對手並向對手學習，但從不干涉他。尋求支配或影響他人，就是想要扭曲或摧毀他。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宇宙，即一個自我的必要組成。

如果一個人因未能清楚地了解自己而陷入困境時，可以提供他幫助；但是仍然要保持一種對優秀運動家的尊重，因為他的黑暗可能遮蔽了他的完美。在任何情況下，所有干涉都是危險的，需要運用極致的技巧和良好的判斷力，並具備經驗的基礎。影響他人就是讓自己的堡壘無人看管，這種嘗試通常以失去自尊而告終。

崇敬所有人！每個男人和每個女人都是一顆星。

C.你對人類的義務

全人類的普遍福祉對個體來說是必要的。而這種幸福，取決於對泰勒瑪法則的明智遵循。你可以將泰勒瑪法則的建立視為「真實意志」（True Will）之基本要素，因為無論該意志是什麼，將其付諸實施就會跟外界環境有關。人們應接受泰勒瑪的律法，並按照該法律進行自我督促，盡力營造每個人的意志都有機會實現的環境。由於政府機關經常做出愚蠢的行為，每個男人與女人都該從泰勒瑪的觀點對現存的一切法律進行反思與修訂。

「罪」這個字等同於限制。犯罪的本質是限制某人的自由，例如謀殺限制了人的生存權，搶劫限制了他享受勞動成果的權利。這是泰特瑪的法則無法接受的，我們的責任是隔離罪犯，並且要教導罪犯；讓罪犯理解他的行為與自己的真實意志背道而馳。渴望犯罪的人應待在另一個生活空間，在那裡，他在別人身上所侵犯的權利也不保障他。於是，他將了解自己實施和維護正義的必要性。當原本的限制消失時，個人更大的自由本身會教他停止限制自然權利的行為。

D.你對其他存有與事物的義務

把泰勒瑪的律法應用在各種事情上，並繼續發展它。濫用任何生物或非生物的自然本性，使其偏離本身從歷史脈絡或結構上可確知應有的特質與功能，是違反泰勒瑪律法的。訓練兒童進行不適任的工作、用不良建材蓋房屋、毀滅森林生態.....等等，都同樣是不能被接受的行為。顯然地，利益上的衝突總是在發生：一棵樹固然有生存的權利，人固然有力量砍下它，為自己增添柴火或打造居所；然而一但過度就會導致氣候、土壤的破壞，這些代價會回過頭來傷害我們。

又比如，農村人口大量移至都市，起初是因為他們被強加了另一種意志，說服他們放棄原本的自然想法。結果不僅使農村和都市兩方都產生負面影響。問題還會繼續累積，直到幾乎無法想像補救措施，使整個社會結構面臨毀滅的威脅。有意識地與進化的過程同步成長，奠基在觀察和實驗之上應用泰勒瑪的律法。務必納入現存的各類事物進行考量，它們的價值在於與自然一起和諧地走向豐饒完滿。

〖結語〗

泰勒瑪的思想鼓勵人類成長，發展成更完整、自由的狀態，並呼籲每個人肩負起這一系列的嚴肅任務。當中許多部分是有待商榷的，但至少可以確定作者懷抱著對人性的積極盼望。人既是獨立的個體，也和整個宇宙互相關聯，每一個實踐意志的舉動，都能帶來改變。人的義務首先是尊重自己，再來才能夠尊重他人，乃至於尊重宇宙萬物。